中国现代文学的失落,似乎让一些中国人无法接受当前的文化现状。他们总是拿中国古代的杰出著作来掩盖现代文学的不足,就像一个老太太拽着年轻时的照片不放,却不知人们看到的只是她面前的褶子。这种状况在孔子学院和天安门广场的孔子人物肖像雕塑中也有所体现。这些雕塑或许源于商人和艺术家看到的商业利益,他们将孔子塑造成了《礼》《乐》《射》《御》《书》《数》等一系列的雕塑,硬是将孔子从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扒拉出来,生怕世人忘记中国曾有个名叫孔子的人。

作为这组雕塑的艺术创作者,我也感到许多无奈。孔子六艺雕塑实际上是一件商业定制的作品,我几乎没有太多的创作自由,只能依照客户的意图和要求去塑造这组作品。然而,如果仔细解读孔子和孟子的言论,我们不难发现许多言语中的悖论和对人性的抑制。比如,孔子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孟子说“人役而耻为役,由弓人而耻为弓,矢人而耻为矢也”。这些话语令人怀疑,孔孟之道是否真的如人们所言那么伟大。

这些思想抑制了人们的个性,让人完全服从于命运,不得反抗。经历过文革的人,更能发现孔子就是个鼓吹封建专制和等级制的反动分子。然而,今天我们却一次又一次地将孔子和孟子举起,宣扬他们的思想。任何有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他们的许多论证都是些混账话。比如孟子说“无君无父,是禽兽也”,这让人不禁怀疑,为何这位老先生会被如此抬举。人们轻而易举就给予他们“伟大”和“精神”的定论,着实令人怀疑。

中国人的国民性真的就是要塑造出没有个性的人吗?如果是的话,我创作的《孔子六艺》群雕,不也正在以一种真实的形式引导人们发展为没有个性的人吗?中国一定要向世界推广这种毫无生趣的思想和性情吗?我不知道现代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我做这个雕塑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这系列的雕塑简直是将中国几百年来迂腐的文化暴露给世人,却还津津乐道。

所以,我说,不要再去拿这些去给别人说事了。人们都懂得,这些东西没有那么深奥难懂,没有那么稀世罕见。那么,就请不要再去拿我们穿了几千年的臭袜子给别人闻了。